不知不觉间,春雨就下起来了。
雨丝很细,没有一丝儿的风,悄无声息,一如绽开在枝头的簇簇杏花。而此时,沐浴了如酥的春雨,将谢的杏花忽然添了许多精神,蓬蓬勃勃开展来。
不要躲在窗子里面看雨,檐水断线珠子一样的坠落,敲打着寂寞和闲愁,只会徒增惆怅。“沾衣欲湿杏花雨,吹面不寒杨柳风”的境界,需走出屋子才能领略。
打一柄小雨伞,走出院子,走出街巷,不要被院边水华闪亮的柳丝牵扯,也不要被墙角新绽的荠菜花撩拨,否则会辜负了田野里的大好春光。踩着湿漉漉的田埂,跨过那道显见涨水的小溪,走过那片露珠晶亮的麦田,走到小山坡上去。胭红的桃树,金黄的栀子,还有雪白的梨花,各自浸淫在春雨的滋润里,讲述着一个个关于孕育和成长的故事。
麦田是春雨的最大受益者。去年的冬天干燥而漫长,缺水的季节,留给麦苗褪不掉的枯黄记忆,有春雨温润细腻的呵护,麦苗儿纷纷舒展细瘦的腰肢,绽开一片片新绿。绿色的春雨,曼妙流纱般笼起一个个温润而清晰的梦。
感受春雨最好躲进老农的果园里,跟他们谈天,唠嗑,品着清淡的菊花茶,看烟笼园囿,听细雨窸窣,感受那份难得的清净和闲适。层层的梯田,是老农叠叠的皱纹,在雨雾里舒展开来,溢出欢欣的笑。雨滴吻过每一朵花蕾,然后沿着花蒂,顺着枝桠,慢慢汇流到主干上,再灌注到树下的土壤里,你根本不用担心哪棵果树,哪个地块,会在这么体贴的雨中遗漏。就像老农殷勤的侍奉,满满当当披满了山坡的果树,经粗大的手掌抚摸,不会错过一枝一丫。
果园前的那道小溪,窄是窄了些,还有错列的卵石阻碍,青草裹着的一线清流,一样叮叮咚咚,弹奏着悦耳的琴音。跳下几道石堰,溪流变得温和柔顺了许多,绕在那片小树林下,依偎成一汪凝碧的水潭,时有银白的鱼儿跃起,像跳动的琴键,轻轻敲打你柔和而透明的联想……
远处的山是迷蒙的,墨松、桃花依稀可辨,像淡淡的水彩画,在朦胧的记忆里晕染扩散,沉静而富有诗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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